“吉力贝”(JellyBelly)这个糖豆品牌在美国家喻户晓。提到这个名字，人们就会想到那些五彩缤纷、口味繁多的软心糖豆，甚至还能和美国文化挂上钩。不过，该品牌创造者戴维·克莱恩却没有多少人知道，原因在于他多年前卖掉了“吉力贝”这块金字招牌。

　　号称“糖果人”的克莱恩一直无法割舍对糖豆的痴迷，他如今已是花甲之年，却再度开创“甜蜜事业”。

　　“国宝级糖豆”

　　克莱恩开发的吉力贝糖豆畅销美国30多年，堪称“国宝级糖豆”。

　　1976年在加利福尼亚经销坚果和糖果时，克莱恩希望生产一种以天然原料调味并且里外口味一致的糖豆，一种能让满口充盈特殊口味的糖豆。那时候的糖豆坚硬外壳带有特殊口味，内里软糖心却是千篇一律的甜味。

　　按照上述设想，克莱恩委托赫尔曼·格利茨糖果公司生产出300磅糖豆，将其命名为“吉力贝”。他在加州阿尔汉布拉一家冰激凌店租下一个角落，摆摊卖糖豆。他还请店主的侄女帮忙设计商标———一颗中间印有黄色字母“JellyBelly”的亮红色糖豆。这个商标沿用至今。

　　阿尔汉布拉市居民罗丝·玛丽·特尼-马库斯是那家冰激凌店的常客。她依然记得克莱恩当年推销糖豆的情景。“他的摊位就在一进门右侧，”特尼-马库斯说“他精力充沛，总让你试试这个，尝尝那个。”

　　这家冰激凌店客流不小，不过顾客们极少惠顾糖豆，因为觉得每磅2美元的价格相对其他糖豆太贵。开张4个月来，克莱恩的糖豆没卖出多少。然而，他坚持走精品路线，不肯降价促销，想尽办法宣传新产品。

　　他说服美联社一名记者和摄影师来冰激凌店品尝糖豆，动员家人和朋友站在门口列队迎接两名客人。吉力贝经美联社报道一举成名。冰激凌店不断接到咨询电话，糖果店订单纷至沓来。人们买糖豆作为母亲节、复活节等节日礼物。一些追捧吉力贝的人把不同口味糖豆一层层码放在杯子里，作出鸡尾酒效果。克莱恩家里单辟出一间“糖豆屋”，专门存放准备运给客户的糖豆。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个产品会成功，”克莱恩说。他大展推销本领，参加电视访谈节目，接受杂志采访。克莱恩最经典的宣传当属为《人物》杂志拍摄的一幅“糖豆浴”照片。照片中，他穿短裤、光着上身躺在装满吉力贝糖豆的浴缸里。

　　已故美国前总统罗纳德·里根对吉力贝的“热爱”令其升级成为“国宝级糖豆”，获称“里根豆”。里根为戒烟吃糖豆，最初吃普通糖豆，但尝过吉力贝后就再不吃其他糖豆了。

　　1981年里根就职典礼上，赫尔曼·格利茨糖果公司专门供应3000多千克红、白、蓝三色的吉力贝糖豆，与美国国旗颜色相映成辉。其中，蓝色的蓝莓味糖豆因这个就职典礼而问世。

　　里根在任期间，吉力贝是白宫椭圆形办公室和总统专机内的必备零食。“奋进号”航天飞机1983年太空飞行时，宇航员收到来自里根的“总统惊喜礼物”———吉力贝糖豆。吉力贝因此成为第一种进入太空的糖豆。

　　贱卖“孩子”

　　没等吉力贝因里根总统的青睐而名声大噪，克莱恩就把商标所有权低价转让给赫尔曼·格利茨糖果公司。不少人对克莱恩拱手让出吉力贝感到惋惜。他们不理解，曾经就读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经济学专业、痴迷糖豆的克莱恩怎舍得放弃自己一手开发的产品？

　　克莱恩解释，赫尔曼·格利茨糖果公司1980年提出收购吉力贝商标。这家企业威胁克莱恩，如果他不接受收购，就停止生产吉力贝，但会盗用克莱恩的产品设想。他们甚至放出狠话，不怕克莱恩起诉。赫尔曼·格里茨糖果公司有着强大的律师队伍，而克莱恩请不起好律师，即使打赢官司也难兼顾吉力贝的生意，最终将一无所有。

　　克莱恩的投资伙伴年事已高，希望尽早收回投资，劝克莱恩妥协。尽管最初予以拒绝，但考虑到自己并没有掌握糖豆配方、与其他企业合作恐怕前景难料，再加上投资人施压，克莱恩最终同意卖掉吉力贝商标。

　　为此，赫尔曼·格利茨糖果公司连续20年支付克莱恩及其投资伙伴每人每月1万美元，禁止克莱恩在这期间参与任何糖豆生产。

　　若不计利息，克莱恩共获得240万美元。由他一手创建却无奈放弃的吉力贝品牌如今每年为赫尔曼·格利茨糖果公司带来大约2亿美元收入。这家企业已经更名为吉力贝糖果公司。

　　向赫尔曼·格利茨糖果公司屈服不久后，克莱恩就开始懊悔，这种情绪折磨他相当长时间。儿子伯特记得父亲上电视宣传糖豆的情形。那阵子克莱恩心情愉悦，经常带孩子去公园玩，给他们买一整把气球，让他们分给别的小朋友。如果知道社区里有人家为孩子办生日聚会，他会开着一辆冰激凌车过去发冰激凌。失去吉力贝后，克莱恩变得消沉。

　　对克莱恩而言，失去这个品牌“就像失去孩子”，伯特说。“我那时对这件事知之甚少，但是我知道这让他不快，让他远离我，”伯特告诉美国《洛杉矶时报》记者。今年1月，一部由伯特参与制作、名为《糖果人：戴维·克莱恩的故事》的纪录片D V D在美国发行。

　　拍摄这部纪录片后，已经身为人父的伯特更加了解克莱恩失去“孩子”的心情和对家人态度的改变。伯特说，这部影片讲述一家企业如何摧毁一名普通人。赫尔曼·格利茨糖果公司对此否认，声称他们在吉力贝上投入一切，克莱恩夸大自己对吉力贝的贡献。

　　吉力贝糖果公司官方网站介绍企业历史的文字中没有克莱恩的名字，只模糊地写道：“一名洛杉矶的糖果经销商想到以天然调味料制作糖豆……”克莱恩对吉力贝糖果公司抹杀他功劳的做法极为失望和不满。“如果吉力贝糖果公司网站介绍企业历史时提到我的名字，如果吉力贝30周年纪念册中提到至少一次我的名字，我都不会(让儿子)拍那部纪录片，”他说。“一部介绍世界知名产品历史的书中，怎能不提创造者的名字？”

　　东山再起

　　多年前那桩伤心事让克莱恩难过的主要原因不是得钱太少，而是人们渐渐忘却吉力贝的来历。

　　如今，65岁的克莱恩在加州科维纳经营着一家生产糖果的小工厂，由女儿罗克珊打理。他一周去一次工厂，其余时间都在琢磨能开发什么新产品。他的工厂接待参观者。他时常忍不住问参观者：“谁知道很久以前我创造过什么糖果？”参观者们往往面面相觑，说不出正确答案。美国《纽约时报》2008年刊载一篇以吉力贝为主题的报道，对克莱恩也只字未提。

　　不过，克莱恩已经走出失去“孩子”的阴影，家庭重新变得其乐融融。如今，克莱恩参与糖豆生产的限制失效“糖果人”将重新投入“甜蜜的事业”。

　　《糖果人》纪录片播出后，不少人找到克莱恩，表达敬意或给他鼓劲，其中有美国糖果制造商“利夫牌有限责任公司”(Leaf Brands，LLC )总裁埃利亚·卡索夫。她告诉克莱恩，愿意提供资金支持、帮助他开发糖豆新品牌并在产品包装上标明产品出自“吉力贝创造者”。

　　今年5月，这家企业与克莱恩在芝加哥糖果和零食展览会上推出豪华糖果系列产品，包括装在水晶盒里、包裹24K金箔、售价500美元的糖豆。产品包装上印着“戴维认可的品牌”和“极品糖豆”字样。

　　卡索夫介绍，“极品糖豆”价格较高，因为用料考究，包括取自喜马拉雅山的远古海盐、奇辣至极的辣椒、泰国咖喱和以培根包裹的枣等等。

　　产品介绍称，制造“极品糖豆”的原料用来自世界各地，包括最能代表各地区风情的花草、水果和果仁等材料，让食用者的味觉有一次“环球之旅”。消费者可以购买不同主题的“极品糖豆”礼盒，如“全球滋味”礼盒和“全球辣椒”礼盒。

　　“我重回糖豆业，决定上一个台阶，把我的新糖豆叫作‘极品糖豆’，用世界上最好的原料制造，”克莱恩说。吉力贝问世时价格高昂，如今价格相当亲民，产品遍布超市。克莱恩希望，自己创造的新糖豆走不同于吉力贝的高端路线，进入糖果专卖店销售。在芝加哥糖果和零食展览会上，克莱恩头戴一顶缀满糖豆的帽子、笑容满面在镜头前摆姿势，相信甜蜜回归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