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逆差“世界第一”背后的尴尬
2014-12-05      来源:经济参考报

    又是一年“血拼季”。进入12月,境外许多国家和地区推出了圣诞节、年底大促销,商品折扣达到全年最低。在熙熙攘攘的购物大军中,不乏手持长长购物清单的中国游客身影。  

    在为人民生活日益富足、中国国际地位不断提高、人民币国际化步伐加快而欢欣鼓舞的同时,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也应引起警觉:2009年,中国旅游服务贸易自1982年以来首次出现逆差,规模超过20亿美元,仅仅5年后的2014年,这一数字将突破1000亿美元,增长近50倍。作为旅游资源大国,中国如今却已成为世界旅游服务贸易逆差最大的国家。

    旅游变购物 内需“挤出”成外需

    在北京一家媒体工作的丁女士一年内两次往返韩国,行程基本都是购物,主要购买化妆品和名牌包,每次花费在2万元以上。以一款LV包为例,在韩国退税后价格在8100元,而在国内买至少需1.2万元,还不一定有货。“去一趟来回机票才两三千元,买一个名牌包相当于机票钱省出来了。”丁女士说。丁女士的观点在近年来以几何级数增长的出境游客中很有代表性。记者在北京、天津、海南、江苏等地调研了解到,居民的出境游意愿强烈,购物成为出境游最大花销和主要驱动力。  

    据中国旅游研究院统计,在出境游人群中,44岁以下的中青年人群是绝对主力。短线旅游中,日韩等国最受青睐,长线旅游中,巴黎、伦敦、罗马等城市最受青睐。

    世界旅游组织数据显示,2013年中国以近1亿人次出境旅游,成为世界第一大出境客源市场。同时中国也以境外旅游消费1020亿美元,超过美国和德国而成为世界第一。  

    中国旅游研究院院长戴斌对记者表示,预计2014年我国出境旅游人数将达1.15亿人次,同比增长17.5%;出境旅游花费1550亿美元,同比增长20.8%,旅游服务贸易逆差将超1000亿美元。  

    与此形成强烈反差的是,2013年我国入境旅游1.29亿人次,同比下降3%;旅游外汇收入480亿美元,同比下降4%。

    “总体上中国出境人数比入境人数少,然而中国出境消费金额要比入境旅游收入多得多。”研究中国跨境消费的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范志勇副教授说,2013年中国居民出境旅游人均花费1368美元,相当于中国入境旅游者人均消费的3倍左右。“这个数字非常惊人。”   

    中国社科院旅游研究中心副主任戴学锋说,国外游客来中国主要是看景,由于国内旅游产品供给严重不足,旅游商品往往也是价格低廉、千篇一律,导致入境游的人均花费较少。同时也造成“挤出效应”,国内游客纷纷外出,加剧了旅游逆差。

    出境花销哪家强 首尔悄然拔头筹  

    就在国内景区深陷涨价、宰客等负面消息,将游客“挤出”的同时,日韩等邻国却早已瞄上了我国出境购物大军日益丰满的钱袋。

    韩国是近年来中国游客出境游的热门目的地之一,也许很多人并不知道,首尔已经成为我国游客出境游花销最高的城市。   

    记者调查发现,去韩国的游客主要目的就是购物,购物范围从奢侈品到日常用品,人群也已扩展至普通工薪阶层,越来越多的人认为去韩国购物就像出个远门,再平常不过。

    专门从事韩国商品代购的天津姑娘王淅淅主要从韩国购买小商品,包括婴幼儿用品、女性衣物饰品、洗漱用品等,还有韩国旅游区的免税商品。“中韩对比,同款商品的差价能达到30%,代购生意很火爆。”王淅淅说。  

    不仅是价格便宜,商品质量好也是游客大量购物的重要原因。天津游客许蕊说,韩国化妆品比国内便宜又好用。比如一款BB霜,价格只有120多元,但很好用,适合中国人的肤质,这个价格在国内根本买不到相同质量的商品。“还有面膜,一大摞才四五百元,质量又好。好多中国人都是成箱购买,我花了一万多元,其中化妆品占了一半,还买了韩剧里女主角同款的包、眼镜和衣服。”许蕊说。

    此外,境内外旅游购物环境的巨大差别也是游客“舍近求远”的重要原因。  

    “景区里没有人兜售东西,吃饭价格也很合理,基本和商业街区的价格一样。我在南怡岛买了个双色球的冰淇淋,价格相当于人民币12元左右,而在天津的一个景区买,要30元。”王淅淅说。

    海南游客黄艺今年春节第一次去韩国。她说,韩国的购物环境特别好,大的商场免税店都有中文服务,可以刷银联卡结账,服务态度也热情。  

    记者亲历韩国购物游也发现,出行前在国内的中文网站,就可以下载并打印韩国各种美食、购物优惠券。而在首尔最著名的明洞购物街,每个门店至少有一名会讲中文的导购,购物完毕后,导购会特意准备一个装小票的信封,并给游客讲解要到哪里完成退税,有的店家还免费将游客买的商品邮寄到其所住酒店。与国内一些景区购物店给司机、导游回扣相反的是,韩国一些免税店吸引游客的方式是“用出租车发票兑换代金券”,而且对入境游客提供“多重优惠”:免税购物、用护照号当时办理优惠卡、部分品牌刷银联卡(即国内银行卡,无需多币种)累计打折优惠等。韩国著名的新罗免税店还专门针对中国游客推出了多重优惠活动,如微信关注可获赠5000韩元交通卡,关注其官方微博并转发活动信息还有机会赢取名品包等。

    据韩国旅游发展局统计,韩国已成全球最大的免税购物市场,2013年销售额超过50亿美元,约占全球的10%。所有到韩国旅游的外国游客中,中国游客的人数排在了第一位,且远远多于其他国家。在经济萧条的情况下,酒店和免税店销量大增,主要归功于中国游客。仅今年前三季度,韩国接待中国游客同比增长近4成,超过468万人次,而去年全年为392万人次,赴韩旅游的中国游客人均消费约人民币1.4万元。  

    业内一位投资公司经理指出:“中国人出国旅行购物时,最热衷于海外免税店。”但比起签证手续繁复,旅行费用昂贵的欧美各国,很多消费者都更青睐签证容易、费用低廉、购物环境优越的邻国韩国。  

    据韩国亚洲经济中文网报道,为满足中国游客消费需求,韩国政府决定增设市内免税店,同时要求顾客年龄必须在19岁以上的限制也被取消。而关于外国人在韩国日兑换货币金额不得超过2000美元的规定,目前韩国政府正在商议关于调高该上限的方案。  

    千亿旅游逆差 暗含货物贸易进口  

    戴斌分析认为,中国出境游客购物消费超过出游总花费的一半以上,集中于化妆品、钟表和奢侈品,反映了国内相同商品价格虚高。实际上,1000亿美元的旅游服务贸易逆差可以被视为中暗含了货物贸易进口,出境游客纯在“游”上的花费较少。  

    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范志勇说,出境购物热最主要是由于国内外消费品的巨大差价,这其中有品牌商因素、代理商利润,国内场租、广告、物流费用及居高不下的税费,使同样的高档消费品,国内价格高于发达国家和地区。  

    值得强调的是,中国游客出境购物,绝不仅仅涉奢侈品消费问题。众所周知,同样质量、同样品牌的服装,国际市场大都比国内市场便宜不少。工薪阶层出境旅游回来也要扛一个大包。从葡萄酒到旅行箱包,从皮鞋到服装,都面临国内外“价格倒挂”。

    不仅仅是价格,在商品质量、旅游软环境等方面,国内景区宰客、人满为患、旅游不文明现象等也备受诟病。  

    海南三亚海棠湾免税购物中心离岛免税政策曾被寄予了厚望,但受额度有限、价格优势不明显等限制条件,其效益并未充分发挥。与日本冲绳岛16000元的限额相比,海南岛8000元的免税限额依然不够,商品类别并没有增加,退换货政策也没有国外灵活。另一方面,当地屡禁不止的宰客现象也对海南打造“国际旅游岛”造成了一定程度的伤害。 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院长迟福林、海南现代管理研究院院长王毅武建议,海南离岛免税政策最终应全岛化、居民化,才能惠及消费者及当地居民。

    (本版稿件除署名外均为记者关桂峰、鲁畅、王存福、方问禹、秦华江、钱春弦采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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