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史里的中国

□赵青新

美国耶鲁大学金融与管理学教授威廉·戈兹曼的《千年金融史》是一部时间跨度很长的金融史学著作。全书分成四大部分，其中第二部分讲述“中国的金融遗产”，第四部分也有专章介绍“中国的金融家”……在作者眼中，中国于世界金融史有着特殊地位。

中国人很早就使用货币。戈兹曼围绕妇好墓的考古发现，指出商朝时贝壳就已经成为中国人的财富储存形式。而以《管子》为代表的作品则反映古代中国已具备了相当成熟的金融思想和管理经验。但为何中国在世界金融史上却没有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呢？

要思考这样的问题，就必须把中国放回全球金融史的框架。戈兹曼强调，古代社会几乎所有的基本金融工具都是由西亚和地中海东部地区的早期社会发展而来。也就是说，它们在体系建构的完备性上远远超过中国。

在古罗马，任何一位政治人物的崛起都离不开商人集团的支持。中国和欧洲金融路线上的差异，不仅体现在商业地位上，还在于货币银行化程度的殊异。从商鞅变法推行“命令型的计划经济”到汉朝的“盐铁论”、明清的“海禁”，统治者一直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将与资源垄断有关的行业相继国有化，并用“重农轻商”和高税收等手段大力打压商业。结果就是，庞大的国家意志凌驾一切。

戈兹曼认为，中西方金融发展上的差距要比技术进步上的差距更早出现。中国拥有繁荣的实体经济市场和高度发达的信息管理系统，但很少用有组织的方式将个人资本和有技术优势的企业联结。面对军事危机时威尼斯发行国家债券，而宋朝政府为应付庞大开支印刷了更多纸币，两种思路引向不同的未来。

从大分流到大合流，中国在19世纪经历剧痛后苏醒，改变从民间开始。马克斯·韦伯曾经断言：“中华帝国的社会环境和文化土壤不可能诞生出资本主义。”这句话有一定道理。票号、典当、钱庄、保险、民营银行……不管哪种形式，中国民间金融一直无法摆脱由上而下的权力挤压，不得不攀附于权力之侧。山西票号和清政府关系亲密，“广州十三行”本就是王权特许的结果，盛宣怀背后有清廷权贵势力，“北四行”股东依靠官方背景，民国各家民营银行依附军阀集团……所有一切都暴露出中国民间金融的先天不足、娘胎里病根；不能发育出完整的“翅膀”，如何支撑长久飞翔？折翼后坠落，是必然的结果。

1997年东南亚金融危机、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2011年希腊主权债务危机……资本难以克服贪婪和结构性的痼疾，今天的世界，金融之祸更加频繁，牵一发而动全身。对中国而言，我们应该更好地推动金融改革，建立开放、完善、面向全球又能保护好自身的金融市场。

一本轻松有趣的经济学读物

□林廖君

当我们坐在重庆火锅店里大快朵颐时，可曾想过这些火锅食材来自哪里？以烹制火锅底料的食材为例，牛油来自甘孜州，豆瓣来自四川郫县，花椒来自四川汉源……凡是能吃之物，举凡蔬菜、家禽、水产、海鲜等，均可进入火锅中或烫或煮或涮。光是成渝两地，重庆火锅就各有一百亿的市场份额。我们每一次消费，都可能牵动着花椒等农产品的市场行情，影响着农民的最终收入。

世界早已经成为一个紧密联系的地球村，那种完全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几近绝迹。在品尝贸易全球化背后的味道时，我们还有必要探索饮食的来源以及其为什么如此至关重要。

如今，美国进口的食品总量是十年前的两倍，这种对进口食品依赖性的增加之于全世界食品生产者来说意味着什么？美国演讲家、作家凯尔西·蒂默曼走访全世界去寻找答案，他遍访世界各地的农民和渔民，与他们一同劳作：在尼加拉瓜潜水捕捞龙虾、在哥斯达黎加季风季节收割香蕉、在科特迪瓦劈砍可可豆荚、在哥伦比亚险峻的山坡上采摘咖啡豆，还在印第安纳州搬运番茄。

凯尔西在最新出版的《舌尖上的经济学》一书中，探索了全球食品经济以及与其相关的一系列问题，比如全球化、工人与人权、全球食品危机、公平贸易以及移民现象。本书包括“咖啡：哥伦比亚出产”“巧克力：西非出产”和“苹果汁：中国出产”等六部分，作者跟踪几种食物从农民种植到收获，经过层层关卡送达千家万户的餐桌，其间涉及各国的经济政策、税收政策，并反过来如何影响农民对农作物品种的选择。本书一半是作者详细的调查资料，一半是生动的故事和感受。

这是一本轻松有趣的游记形式的经济学读物。譬如作者在“苹果汁：中国出产”这部分中谈到：1994年，黄土高原生态复垦项目在洛川启动，当地筑起了堤坝，开拓了梯田，种植苹果树。苹果树为人们带来财富，收入加倍，失业率减半，生态平衡得以恢复，超过250万人的生活得到改善，但本地苹果却以浓缩苹果汁的形式最终进入了美国市场。作者不仅在旅行中调查思考，还给每个章节提出了讨论的问题。例如在中国和美国，农民的孩子都过着更好的生活，而且都离开家乡去了城市。未来谁为我们提供食物，农业将如何保持？

作者认为，食物不是奢侈品，是一种生活必需，一种人类的权力。没有食物就不可能有爱，没有食物什么都不可能有。我们无法脱离食物而生存，我们也无法脱离那些捕捉、采摘和种植食物的人而生存。一旦你看清了我们所有人是如何联系在一起的，你将不会再以现在的视角去看待这个世界和你在这个世界所处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