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高端智造重塑全球工业地缘结构
2018-01-08     □罗清启 来源:经济参考报

中国制造的崛起是一个非常抽象的概念,最直观的感觉就是,我们向全球供应了中国制造的产品。2011年,中国的工业产值就超过了美国,成为全球第一大工业国。在此之前,美国的工业产值稳坐全球第一达一个世纪之久。

现在,中国工业继续保持相对较高的增长速度,而欧洲、日本、美国三大传统发达经济体的工业产值却增长乏力。我们大多是用数字来感知中国制造的崛起,但数字只是结果,中国制造崛起的路径更为重要——我们充分利用了二战后两次工业向东转移的机遇,快速构建起了全球最为齐全的工业门类、大规模的教育与创新等知识供应体系、全面低成本的要素优势以及更高的生产率等。

时至今日,一些业内人士仍旧将中国制造置于世界工厂的概念之内,这种看法有点以偏概全甚至是错误的,因为中国工业的崛起并不是全球发达国家制造环节转移的结果。很多舆论判断,不同发达国家的再工业化导致生产环节的回流,会造成中国制造规模的萎缩。从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开始一直到现在,这种境况并没有出现,而强大的需求牵制力与规制力、高密度的产业簇群与产业链以及规模正在增大的技术转移潮流,成为支撑工业长久性发展的结构性力量,并给中国制造重新铸造了一个全球最为厚重的制造业底座。应当承认,中国制造的崛起是全球工业的结构性变化,而不是一次或然的随机。

当然,我们不能靠支撑中国制造崛起的历史成因,再去支撑下一个新时代的工业革命。互联技术的快速发展已经使它不再单纯地执行狭窄范围的通信职能,而是成为了重组全球工业最重要的组织技术和组织逻辑。

不能轻率地将发达国家的再工业化理解为生产环节的回撤,或者是所谓低端产业的回流。自中国制造崛起后,全球工业正在经历最大规模的迁移。其中,工业设施的物理迁移我们已经看到了,但这次的迁移最重要的当属逻辑的迁移,即工业范式的迭代。全球工业已处在由大规模制造到大规模定制的换代浪潮中,这股力量正在重塑全球工业的地缘结构。

中国高端智造的崛起对全球工业格局的影响是全方位的。实际上,中国高端智造和美国、欧洲、日本等传统强势工业体具有一些同样的产业和产品,这加剧了这个领域的竞争。但中国高端智造最重要的作用,不是对发达经济体工业造成成本压力,而是在发达经济体的知识供应体系上找到了缝隙,中国制造的创新体系开始在全球发达国家延展触角,从本质上引起了发达经济体知识供应体系的分化。

发达经济体创新能力对中国的分流、生产要素的成本优势和中国本身的教育与创新体系交织在一起,造成中国制造在不同产业链中位置的向上迁移,这对发达经济体的压力是巨大的。互联技术的应用不可能完全打开发达经济体朝向中国制造的知识供应大门,但它却重造了一扇让全球需求朝中国制造开放的大门,这是中国制造能够平衡整个发达经济体工业压力的力学支点。

这个支点在理论上是清晰的,但在工业现实中却很难被透析出来。所以,如何让工业得到这种巨量需求是全球工业的难题。

通信等于人与人之间通信的时代事实上已经结束。物联网时代,任何物品理论上都可以成为通信的主体。所以,创新与工业的矛盾已清晰浮现,如何应对大规模的社会创新成为工业的难题。这个难题至今没有被重视,于是我们看到,德国与美国骄傲地计划用机器人重新装备它们的工业,而这样的工业计划也被冠以代际的头衔大行其道。

传统工业意义上的高端智造依旧竞争激烈,它会一直延续自己在整个国别工业结构中承重结构的位置,但未来工业的真正竞争力不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即使中国高端智造已经崛起,美国工业仍然握有全球技术的主导性。不过,我们不能把美国工业一个世纪的领先,简单归功于两次世界大战带来的福利。很明显,没有先进工业逻辑支配的工业改造运动,都将是一场无人买单的花哨演出。

工业不是必须要修正,也不是必须要改造,而是必须要颠覆。未来,工业必须作为社区的一部分配置到一个开放的、创新无时不在的社会结构中。也就是说,明天的工业一定是个开放的社会化体系,而不是像历史上的工业一样,是个封闭的体系。笔者对中国制造的成绩心怀忐忑,阶段性的成功容易带来歇息的释怀之感,这是要不得的。中国制造崛起的历史成功,更多是由于要素的经济性和我们的勤奋,但下一个阶段的成功靠的是扭转逻辑的智慧。

为快速推动本国工业体系的转型,德国、美国、中国都推出了自己的标杆式的转型企业:西门子、通用和海尔,而这些正在尝试转型的企业已成为国家工业的转型逻辑实验室。当然,中国海尔的试验从进程上看更为超前也更为领先,这是最值得欣慰的。在海尔超前的工业运行模式和中国工业巨大规模之间澎湃的时间留白,让我们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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